纳兰性德说人生若只如初见。随着与班主任日益相熟,我常在想,我第一次见她时是什么样的情景。不是刚分班的那天下午,而是更早以前。高一新生军训——一个刚训练完的傍晚,我坐在宿舍的地板上就着电风扇写着日记,她从往外面走进来,来看她女儿。却在她女儿回来前简单问了我几句就匆匆离开。临走前她说:“我怕她看到我想家。”她离开后我就坐在地板上想,如果我妈妈来看我会不会也是一样的心情——担忧牵挂,却不想再勾起孩子想家的情绪,干扰孩子的生活。然后顺手就在日记里记下“同学妈妈来看她,她妈妈是个好妈妈。”
一个好妈妈,这是我对班主任的第一印象。这与她后来在我生命中所扮演的角色并不冲突。如果她不是一个好妈妈,那她大概也成为不了一个好老师。如果她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爱,又怎么会爱我们这些学生?
我不算是一个很能融入新集体的人,高二开学以后很久,在同班同学说起“我们班主任”时我都要楞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哦,她说的也是我的班主任。”过了许久,一次节日与初中同学一起去看初中班主任,他问我与现在的班主任相处如何。我脱口而出“我们班主任……”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在一个我叫了三年班主任的老师面前如此自然,亲近地称呼另一个老师为“我们班主任。”但是我就是这样做了,就像班主任常说的政治学原理——文化对人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一个老师对学生的影响也是潜移默化的,她会不动声色地走入我们的生命,然后在我们的成长中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高三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自己总感觉没有方向,总觉得时间不够,觉得自己做什么都是在浪费时间。这样的情绪在一次离家前彻底爆发。爸妈坚持只有我自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所以要我自己给班主任打电话请假。我在电话里哭着对她说:“老师,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想做任性的孩子。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她在电话另一端听着我语无伦次地反复说着对不起,却不曾打断。然后告诉我:“没事,我能理解。丫头,你已经很优秀了,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当初那种崩溃的感觉已经离我很远了。只是那一声“丫头”所给我的温暖仍陪伴着我前行。
我终将从她的守护下离开,走向更高更远的世界;而她,也终将迎来一批新的带着与我们当初一样稚嫩的孩童,就像她当初迎接我们一样。我们终将从彼此的生命中淡出,但是曾一起走过的这两年,会始终提醒我们,在我们带着迷茫开始人生征途之时,曾有那么一双手托起我们,让我们看到更高,更远,更美好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