掷银出门,头也不回,想必是个异乡客。鞭马,扬尘,想必他的人生只是不断寻找驿站,给马一抱枯草,给自己一碗酒。哪一间茅屋,是他最后的归宿?哪一位姑娘,是他最后托付的女人?哪一亩田,是他最后的解答?当他穿过老树枯藤的林子,他知道那是鸦鹊淆的路,若他踏过小桥流水,他知道那是庄稼人家的路。他的路在西风的袍袖中,在夕阳的咽喉里。——简祯《喝眼前的酒》那人穿过酒祀林立的闹市,路过华光满面的人群。在巷尾楼角的孤独一隅,临窗而而立。说笑的是三两而去的少年,吆喝的是生计里的市井俚民,嘈杂的是卷土而来的钢筋水泥,喧嚣中一辆鸣笛的汽车在如水的人流里呼啸而去。阴郁而又沉闷的天气笼罩着六月里寂寞而清闲的午后。那人掸一指手里的烟灰,叹一声力不从心的长气,背身折转去曾经仰望的姿势。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与这世界竟是如此遥远。那人在两极里挣扎,牵绊于世俗与理想之间。明知奋然一击的凤凰涅盘浴火重生之不可为,却又偏要作茧自缚于自织的海市蜃楼里情愿永不醒来。那人几回梦里成归人,醒来之后方知自己是过客。已然过了执傲的年纪。却终不肯放弃心中自以为是的固执与坚持。在火车的两头完好无损的把乡愁与思念编织,直到一边白发苍苍,一边寸断肝肠。花重月数,锦缎流苏。来往如梭,纷繁似织。奔腾的岁月四季流光,那人想,这一切明灭的灯火与自己何干。他不过是一个站在岸边看风景的人,何必过分的执著于那场烟花少年的寂寞爱情。斟一壶老酒与岁月相对,拎一段旧日时光付与悲伤。沉默的是年少的狂妄,风发的是兄弟间的义气阳刚。他走后这老旧的房子总有新人来住,他去后那疲倦的工作总有他人来填。去到的每个地方都是驿站,离开的任何角落都是故乡。日子可以简单成一瓢清冽的泉水,而年轻必当付之于最为辉煌的时光。那人一心想做一个
策马扬鞭的异乡人,以梦为马,以心作辕,迎风起舞,对酒当歌。在走过的地方扬起一路凡尘,然后头也不回的撒下车辙与印痕。锦年不重来,不必挂牵许多。喝眼前的酒,忘身后的事。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那人曾经一往情深,为爱痴狂。如今看到别人为了爱情寻死觅活,举杯间却只是淡然一笑。他知道最深的爱不一定能遇到最爱的人,又何必苦苦纠缠的给自己自寻烦恼痛苦。那人曾经年少轻狂,心比天高。不屑于尘世的陈规滥俗,拒绝一切唾手可得的美好。一生执迷于自己的辗转追寻,而今却把自己装扮成了最为功利世俗的人,用成长的借口学会了所有虚伪的同情和残酷的隐忍。那人不甘心做一株平庸的水草,平凡而又卑微的苟活在这世上陪衬别人的美好。却又无力让自己长成一棵参天的大树,来给周围的人呈现夏日的绿荫。那人想过用脆弱的自尊来毁灭悲哀的命运,却又无法拒绝来自内心那一颗怀揣着对大地母亲感恩的心。那人只是一只流浪的鱼,迷恋远方追寻远方。一心想逃离这尘世的苦水,却在上岸的最后一刻如梦初醒,悄然转身。做了自己灵魂的叛徒。那人曾经以为自己会永远流浪着做一个
策马扬鞭的
异乡人永不还乡,却在多年以后突然一无所有的归来。归来以后便再不与人谈起感情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