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染红了半边天,天像一块红幕缓缓的盖下,山边的秋叶仿佛也掉进了染缸,红的,血红的,在地上投下一片幽然的背阴影。榕树旁,池塘中,红霞似滚进去了般整个池塘的水仿佛在燃烧,微波轻漾,清风微拂,那,很美很美。但,小路上,一个满步蹒跚的老人,拄着杖,一步步地挪移,肩上的草蒌一抖一抖,手中的.锄头在凹凸不平的地上磨了一道浅浅的痕,那一刻,时间被静止,只留下一个被夕阳托得很长很长的背影……
那是一个周末,对我来说周末已没有太多的意义。只是重复着上周机械性的动作。可那天,天很蓝,有些亮,甚至觉得像被擦得透亮的玻璃,坐上回老家的客车上,窗外的景象不停地更替变换着,一切都很新鲜。快到家已是快黄昏时候了,这生我养我的家乡,一种说不出的久违的感觉——依旧是小时的景象。
奶奶迎了出来,笑盈盈的,眼底也含着笑意,她收起拐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一个劲儿的说:“回来了呀!回来就好,好……”我抬起头,注视着奶奶,心里流过一阵暖意,四散开来,奶奶的背也驼了,皱纹也爬满了眼角,两鬓也斑白了,手上的硬茧多了,厚了,与记忆中的奶奶大庭相径——多大的改变呀!奶奶笑着道:“你想吃什么呀,我给你做去!”在一旁的小弟不乐意,嘟囔着嘴,不乐意了,道:“奶奶,你家有什么呀!我刚刚看到了你家水箱,里面什么都没有!”奶奶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摆摆手,说:“这老家有什么好吃的,倒是地里有些新鲜的红薯,我给你挖去。”小弟不满地说:“什么呀。”我不满的朝着他看了一眼,笑笑说;“别理他,这样挺好的,挺好的……”奶奶惊喜地笑了笑,仿佛这个答案出乎他的意料以外,愣了几秒,又回了神,急忙抓住拐杖,向红薯地走去,仿佛我下一秒就会改变主意。
等了许久,都不见奶奶归来,看着灰白的墙,我隐隐有些不安,向红薯地跑去,红薯地里,奶奶正在用力挖着坑,从坑里刨出红薯,蹲着仔细地清理根部的泥土,猛烈的抖着泥土,汗珠从他那蜡黄的脸上滚落,慢慢手上,脸上,连围裙上粘上丝许泥……
夕阳西下,微风轻拂,他直起腰,双手撑着拐杖“哎哟”,我急忙走去,她已将红薯拾进草蒌,跨上草蒌,拿上锄头,白发在风中轻飘。准备回去,她见我来了笑笑,摆摆手说:“不用久等了吧,我这就回去……”说着,拄着拐杖忙家走,夕阳将她的背托得很长很长,风将他的白发再度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