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岳山新开了一个北门，在界山口。这天你吃完晚饭，决定去那看看。马路上车来车往，你双手插在口袋里，挺直着身体，逆风而行。

虽说是北门，却并没有门，只是一条向上的楼梯，楼梯下面坐着一位算命老爷爷。

你充满仪式感地走上楼梯，带着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的激动和期待。右边是车水马龙，左边是静谧树林，你走在两者中间的楼梯上，车子的喇叭和引擎声让你感觉恍若隔世。

傍晚的夕阳从树隙中掉出来，落在地上，你踩上去，脚步轻盈得像踩着棉花。

楼梯的尽头往左，有一座褪色的宫殿，叫慈航殿。你呆愣着向四周望了望，好久才反应过来，这里被人们翻新了。路的边缘建了一座很小的殿，殿里不断冒出缕缕的青烟，像谁弹的钢琴曲，随风扩散到别的地方去了。

你走在被树包围的路上，风很柔，吹着你额前的碎发。你享受着发丝轻轻舞动的感觉，树叶沙沙的声音使作背景音乐。只有你一个人的小路显得十分寂寥，旁边低矮的灌木丛里沾染着几滴不小心从黄昏里掉落的颜料。你全身放松下来，一步一顿地向前走去。沿路的景色很美，但你总感觉少了什么。

往前有一片像是临时栽种的小竹林，看起来很不走心，甚至不能算是林子。里面每根竹竿只比你的拇指粗一点，叶子也小得可怜。竹子整体所呈现出的不是健康的青色，而是淡淡的黄绿色。这样的一抹黄绿在宽敞的路边显得很突兀，却又有种独特的观赏价值。

在你前面有条很长的斜坡，近视的你不能清楚地看到它的全貌，你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在你无法和常人一样去欣赏某些事物的同时，却又能够感受到它那朦胧的美感。或许看不透彻才是解读作品的正确方式也说不定。

走上斜坡，你伫立在一棵老旧的朴树下。粗壮的树干无声地诉说着漫长的年月，抬头却只见光秃的细枝，唯有几片泛着黄色的老叶守在枝头。你突然转过身，向后望去。方才你经过的地方，那里的许多枝条上还驻留着一片片枯黄的旧叶。你欣然张开双臂，深深吸了口气。你终于知道自己心里的遗憾是怎么回事了，原来那些萧条的、荒凉的枯树，才是此时最大的主角。

秋不需要春的生气、夏的激情、冬的宁静，它像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款款而来，轻抚你的头发和脸颊，然后缓缓离去。

风起了，你闭上眼。感受着自身和周围树木的一同颤动。

风停了，你睁开眼。忽觉天色已晚，眼前的小路的轮廓变得模糊起来。气温变凉了，柔和的风也变得凛冽。天黑了，你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