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雨过后,地上薄薄的积了一大滩水,像一面宁澈的镜子。光影交错,阳光又一次穿透云层,洒下万丈光芒。水面忠实地倒映着澄澈的天空,如絮如烟的云团,一束束从万丈高空打下来的阳光,和扑楞着翅膀划过视野中央的灰羽毛鸟儿……
我涉水而行,立于水面的中央,大大小小的涟漪以我为中心向四周推散开去。我低头向下看,一时间,感觉自己不在大地的底部,而在天空的顶部。
我在水身上看到了天空,又从天空上瞬间体会到了马斯洛所谓的‘高峰体验’。然而,海子在《黑夜的献诗》中看向同一片天空时,却这样说:
“天空一无所有,为何给我安慰!”
其实,天还是那片天,只是我和海子都从上面看到了不同的自己。因此无论是《诸子喻山水》还是《秋水》中的水,都是同样的水;让悉达多顿悟的河流中的水,楚河汉界里的水,抽刀断水水更流的水,都是同样的水。
水本身没有意义,也没有性质,但是人们从水身上看到了某一部分的自己,于是他赋予了水各式各样的定义和品性。
自然界中生出了一样事物,同样生而为自然造物的我们与其产生了共鸣,并通过观察和思考得出结论,反过来指导我们人自己的生活。
而人能从万物身上看到的,恐怕不仅仅是水,几乎是自然中一切事物,包括我们的同胞,人类本身。这其中的原因恐怕正是木心先生《九月初九》一文中所提出的人与自然之间独特的联系。
我们的认知和意识有作为群体的共性,所以我们认可贤人的观点,因为我们感到了共鸣,正所谓“借圣人之口,道共鸣之理。”另一方面,我们作为个体也有必然的特性,所以我们从 万物身上看到的都是自己,因为我们看到的程度层次差异,也有了高下愚贤之分。
不是每个人居于瓦尔登湖旁都会变成梭罗。
但是我们至少应该努力去寻找自己的瓦尔登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