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点燃了朱红的跑道,似乎在尽情地燃烧。我的双腿在全力的向前迈进,试图想要追上前方渐渐远去的身影。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校运会,一次成绩极其平庸的八百米跑。
起跑线上
我弓紧了身子,左腿向前弯曲,肌肉如弹簧般压缩着,右腿牢牢顶住地面。右手在我胸前勾成三角,似乎随时准备开始摆动。左手微微向后,左臂有些松垮,及时收紧,目标聚焦在裁判手上的一面小小的红旗,同时尽全力克制想要奔跑的冲动,阻止双唇因紧张而跳动。整个大脑似乎也在收紧着,使我除了等候一声枪鸣,再容不下其他想法。
枪声响起后,我竟愣了零点几秒,提醒我起跑的是对手变小的身影,左腿刷地弹起,右腿在其前方落下。左手前进,右手后撤,身子向左倾斜。试图抢占最内侧的跑道上,一个靠前的有利位置。但现实告诉我想法只是徒劳。
我孤独地奔跑在所有人的后方。
跑道上
我全力跑着,双腿似乎是在滚动,双手用螺旋桨的频率摆动。尽量放低身子,企图减小一丝丝阻力。阳光躺在我粘成一片的黑发上,闪耀白光。双唇已不受控制,大口大口地喷吐着空气。鼻翼扇动着似乎能看到抖动的气流,咽喉中充斥着腥甜,越来越多,蔓延到了口腔,从我大张的口中涌了出来,粘在了牙齿上。肺被什么撕裂了,撕碎了。以至肌肉开始抽动。大脑充满了水,开始发胀,马上就会冲破颅骨。就算如此,我仍是末位。
我几乎绝望了,直到我听到他的呼喊。
我经过八班的阵地时,传来了一个同学的呼喊。珅哥,撑着也要给我跑完,加油!声音不高,但却能穿过层层闷热的大气。刺破我的耳膜,扎破我囊肿的大脑,使我重新开始冲刺。心脏狂乱地跳着,很快要跳到肺里。脸上满是汗水,眼眶也在流汗,身体的摆动之间,水珠在空中划出优雅的弧线,跑道上一片片蒸发了的汗痕。
我不知道我到底跑了第几,反正不是倒一。
当我走过终点,我的四肢依然变成了面条。软糊糊的,几乎不听使唤,几近跌倒那个为我加油的同学站在那里,我靠在了他的肩上。
去看看你几名么?那种事不在乎啦,谢了。
就在他挽着我的左手,将我拖离座位的时刻,我想到,运动场上,为胜者加油的,是观众。为败者加油的,才是真正的朋友。
因为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向一位失败者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