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喧闹,人流熙攘。我路过那个街角,总是可以清晰地望见一棵老槐树下一个老人的身影他是坐着的,头上常戴一顶窄沿草帽,架着一副老花镜,藏青色的长围裙一直垂到小腿。
大家都称他为老王,是个修鞋匠。老王有些木讷寡言,自幼双腿落下残疾,总是,执一锤、一布、一刷,埋头做手里的活计。他的摊位在老槐树下摆了多少年,大家也说不清。岁月的印迹爬满了他的额角,那根根青丝也终究抵不住时光的洗礼,染成了白发。
依稀记得那是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我与同伴相约去球馆打球。我一路小跑,大汗淋漓,来到了老槐树下的老王鞋摊旁休息。我坐在老王的一张四四方方的小竹椅上入神的看着老王擦鞋。
老王从一个锈迹斑斑的小盒子中掏出眼镜,架在鼻梁之上,又把一个小铁箱放在了双膝上,缓缓打开,拿出了布,鞋油以及小刷子。老王凝视着那双褪色的皮鞋,小心翼翼的擦拭着鞋帮子上的泥,他神情专注,仿佛进行着神圣的古董修复:利索地用小刀割断了裂口处残留的线头,在线盒中的反复翻找,终于找到和旧鞋颜色相近的线轴。
咔嗒嗒,修鞋机一阵欢唱,裂口处纹丝合缝。他又将鞋油均匀地涂抹在了褪色处,用小刷子轻轻摩擦,发出了悦耳的沙沙声,在老王的心中,也许这就是那华丽的合唱吧。正值酷暑,毒辣的阳光肆意炽烤着大地,老王汗如雨下,豆大的汗珠从老王的额角中沁出。可是老王似乎却感觉不到这些。
不知多久,鞋主来了,老王将鞋呈上,那原本褪色裂口的皮鞋,在老王手下变得完好如初。
鞋主很是高兴,问:多少钱啊?
一处胶,两处线,共三块钱。老王应声答道。
好的。鞋主答道,他将手放进包中来回探着。呀!我忘带钱了,下回带给您行吗?
嗯,没事。老王说着,又低下头开始给下一只鞋粘胶。
我很是感动。漫漫岁月里,就是在这棵老槐树下,在日日琐碎的劳动中,在夏天的骄阳下,在冬天的寒风里,他从小王变成了老王。
这份对工作的认真精神是我在老王的身上读到的。身边的凡人小事虽不起眼,但也是动人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