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躺在生硬的木制桌板上,天色昏暗,酥麻之感席卷全身-----谁让戴着我的是那位不知疲倦的钟南山院士呢。可周围的人们似乎不知黑夜或白天,兴奋地交谈着。
百无聊赖之际,我竟被慢慢托了起来,见他正捏着镜布,耐心地拭去我脸上的灰。一般折腾后,托着我的手落在了桌上,转眼,那饱经沧桑的面庞上依旧有神的眼再也撑不住,无声地合上了。微弱的鼾声同时响起。
此刻,是午夜,也是清晨。我回忆着白天的波折。
上午,一位身着白袍的研究员神色匆忙地冲进了他所在的房间。
他思绪被打断,忙转身,一本资料便摊在了他的手上。
钟院士,一种新型的冠状病毒在武汉出现。研究员紧张地说道。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冷峻,似乎就要把我刺穿-----这哪是一个耄耋老人的神情,分明就是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钟院士放下手中的仪器,追问道:
情况怎样
恐怕不容乐观!研究员吞吞吐吐地回答。
今晚有没有前往武汉的列车?
这不行啊!钟院士!
列车呼啸着穿过山洞,天的边际,泛起鱼肚般的白。车速也正在变慢,终停在了站前。
他在汽笛声中带着我快步走向站台。
我不禁又忆起了他与研究员的交谈。
这不行啊!钟院士!
他看着研究员,站着不动。
实话说,您已经八十四岁高龄了,再说,您在抗击非典时做的贡献还不够大吗?研究员竭力劝阻。
他却坦然地笑了,平静地说:我前往是因为我的职责;是因为无数和我一样的战士与我并肩斗争;是因为人民的需要;是因为我坚信:黑夜翻面之后,会是新的白昼!
此刻,我的镜片折射出坚定的光芒-----我深知这条路危机重重,我也相信,在所有人的努力下,黑夜定会被染上属于东方的朝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