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面对着,她看我时,很近,我看她时,很远。
喜欢早起,因为爱恋那清晨的曙光;常常拿走她手中的早餐,而拒绝她提出的拥抱,临到走时还要嗤之一笑:“当我还是小孩子吗?”接着转身离去,留下大门阖拢的‘砰’然一声,响彻在楼道。
世界很大,有很多美好,像那旭日东升,那翠叶落下雨滴,那蜗牛沿着花圃慢悠悠地爬,而我的身旁呢?有朋友,有同学,有师长...是的,丰富而多彩,每个人都是新奇的,值得去探索的。
而她呢?我太过熟悉她了。熟悉她的样貌,熟悉他的性格,熟悉她的喜好,甚至于她身上特殊的香气,那是打婴儿起就植根于记忆深处的羁绊,让人熟悉的似乎有腻味和麻木。
可我忘了时间是一剂慢性毒药,对她与我,皆是。待见到她的病历,我似乎才知道,她也是会病的。
想一想吧,你自己以为最熟悉的人,她每日与你挥手作别,你留予她一个背影,像是施舍一般,随意的挥了挥手,旭日面对着你,你头也不回,她在楼道的上面,看着你逐渐消失在拐弯处,她想向你要一个拥抱,那种你们两个都开心的笑的拥抱,但她知道,不会的,就像安德烈告别龙应台那样:不必追。她不想与你分享她的病痛,只愿你能安于学业,而你又天真的认为:以后仍有很久,你已足够对她熟悉、了解,丝毫不知你与她或许因为“熟悉”而形同陌路,成为了陌生人。
你知道她眼角多的几道皱纹,你瞧见她头上悄然冒出的几根银发,你听见她的话语为生活,抑或是为你,日渐减少。是啊,你如此熟悉她,现在她在你面前,对你而言,是显得如此的远。你难过吗?她不复曾经同你玩耍嬉戏,因为她的步伐不再轻盈;她不在牵着你的手陪你玩遍游乐园,因为你的身形远远盖过她的背影...
时间是一剂毒剂。但究竟是时间太过匆匆致使我们麻木,还是因为我们的“不屑于”而去指望“往后余生”的过度自信。
那个愚蠢透顶的“你”本该是我。我在那个“她”——我的母亲眼中,何时不是小孩呢?
当我们再次面对,我看她时,会同样的近。
当她再次呼唤我,我会毫不犹豫的回首,还予一个紧紧的拥抱。
我们本该熟悉而非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