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月色微凉,漆黑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波澜,也无一丝点缀,愈发显得单调而死寂。不知从哪儿吹来的风,撩动了薄窗纱。我的心也随之一颤,流下了一颗滚烫的泪,翻来覆去,始终无法入睡。
我起身,打开衣柜,轻轻拿出了那件被藏在最角落的白色衣裳,久久凝望着它。我承认,我有些想爷爷了。那件白衣裳是爷爷在走之前不久送给我的,这是爷爷去外地游玩时买回来的文化衫。当时,我接过手时,还在内心鄙夷,这么丑的衣服,我怎么可能会穿?可现在却成了我寄托思念的唯一物件。
思绪一下飘得很远,无数回忆涌来,给我来了个措手不及。我这才猛地发现,原来,那些我早以为被时光刷得无影无踪的回忆,竟这样,宛若海边拾贝般,一一回到我身边。
爷爷,吃饭啦!不知要叫几次,才能把爷爷叫回来吃饭。这件让我感到很厌烦的事,以后,再也不用做了,因为无论怎样叫,爷爷他,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夕阳西下,那被黄昏拽得老长的夫妻俩的影子,那每次都让我听得发笑的斗嘴,也就这样永远散在了无尽的空气里。
别人都说,说我爷爷这个人啊,不顾家,不替子女着想,不知道怎么与邻里相处,只知道四处去玩。这些来自别人口中的碎语使原本亲近的爷孙俩,在孙女这单方面疏远了。
我不禁在心里嘲笑自己,笑自己不懂事,笑自己偶尔才有一点点多愁善感,笑自己只有失去后才懂得珍惜的可笑表现;可我却再也无法忽视爷爷给我的爱,也无法逃避我对爷爷的思念。
记忆中,爷爷用他的宽厚大手牵着我的微凉小手,送我上学,陪我去疯;记忆中,皎洁的月亮下,吱吱呀呀的一把老椅,一把大大的宰相蒲扇,送来的微凉的风,使我在每个燥热的夜,安然入睡;记忆中,每次回家必定会摆在我面前一碗满当当的去肥存瘦的红烧肉。
以前的我,老是说爷爷家没有WIFI,可那天,爷爷家多了个叫WIFI的东西。他自己却被永远地锁在了那个小盒子里,沉寂无声。
我心里一阵酸痛,我连爷爷最后一面都没见上,我从来未对爷爷做过什么事情,总觉得有时间,以后再好好尽力,可这一切都迟了。走得突然,我们都来不及告别;而这一别,竟成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