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村老家颠簸、狭窄的小道上，母亲小心地开着车，在漆黑中缓慢前行。

母亲没有开大灯，凭借一缕灯光在凝结着水雾的小路开着。车窗外，风如离弦的箭般射向枯树，在车灯光下同幽灵舞动着僵硬的身躯，路两旁的村舍宛若黑夜中的云，遮挡住一切生气。

在崎岖的小路前倏地出线两颗“明星”，光芒似开了光的利刃扑向母亲。但很快，它又变暗，射程变短，投向泥泞不堪的路面。

母亲更加放慢了速度，向小路的右侧靠近，同时闪了下车灯，对面也是这样，闪了下车灯。

当对面的车灯暴露在眼前，它移动的似乎也很慢，而且不断的向小路的左侧靠近。小路很窄，窄得一辆轿车的距离已是极限，更何况是两辆庞大的越野车，我坐直了，身体张望着路的两侧又抬起头望向母亲，母亲却因对面车主的一系列操作变化而扬起了嘴角也舒缓了眉毛。

那辆车停了下来，缓缓地向透露左侧调转车头慢慢陷入小路旁的草堆，母亲发现后又稍稍提速向右侧靠近，泥泞与冰在轮胎间低声的喃语。

那辆车在车灯的照耀下现形，它好像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母亲突然的提速让我的头脑发胀，在封闭的空间有使人更加晕眩。“你们就算是错开了一点距离也还是会撞上的！”我抓着母亲的衣服，指着前面的车。方才是在减速怎么突然两辆车同时又加了速？

我转过头，这段路的两边通向田间有一个小十字路口，可让车暂时停靠。在两辆车无限接近的一霎，母亲轻轻地按了半声喇叭，几近同时那辆车也响起了半声喇叭，从大开的车窗内飘入伴随着冬日的风，我才发觉两辆车都开了车窗，母亲又与那位司机点头。并排时，母亲和他颇有默契地转入小十字路口的两侧。当两辆车拐入小道时又提速调回。

母亲的微笑晕在脸上，微红的脸似乎不畏飒飒冬风，我好奇地开了口：“妈妈，你认识刚才那位车主吗？”“不，不认识。”我挑起了眉，转向母亲，母亲依然挂着微笑，“这个小十字路口都记不得了，车主突然停下我才发现那是熟人便是有福了。”

两个人在小路上配合默契，对现场的道路应用自如，虽是陌生人，但对互相的想法了如指掌——大灯会刺伤对方的眼睛，小路无法容得下两辆车同时通行，交错时不扰民的半生鸣笛提醒，错车分开时的会心相视一笑......仿佛是熟悉人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