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故乡小院里的合欢树花满枝丫,仿佛落满了天上的云霞。合欢树下,一张小桌铺满了笔墨纸砚,六岁的我,正襟危坐,一只小手慎重地拿着毛笔,父亲宽大而粗糙的手握着我的手,提笔、勾勒,纸上缓缓呈现出一朵小小的合欢花。我凝神屏息,一丝不苟,仿佛在勾勒我今后的人生。
近几周,我的考试连连失利,错误近乎千奇百怪,本来淡然的心,也被勾起了几分浮躁、几分焦虑。每每回到家,我就一声不响,默默地走进房间,马不停蹄地写起了题目。
哗啦我手中的笔又一次把草稿纸戳破了。泄恨般地,我用力把纸撕下来,狠狠揉成一团,用尽全身力气把安扔向垃圾桶。我喘着气,眼眶微微发红,接二连三的挫折快要把我逼疯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干什么啊?我没好气地问。
出来一下,给你看样东西。父亲微微笑着,和颜悦色地说。
无奈之下,我只得和父亲来到客厅。令我惊讶的是,茶几上居然摆着笔墨纸砚!要知道自从上了初中,我就再也没有画过国画了。
我诧异地看着父亲,随即深吸一口气,走到了茶几旁边。我挺直腰,双腿并拢,坐姿和六岁时的我一模一样。已经许久没拿笔了。
再次握住毛笔时,我的手竟有些颤抖。
思绪逐渐放空,我有些茫然,不知该画些什么。顺着儿时的习惯,我转了转手腕,开始轻轻落笔。提腕、停顿,哪里加重笔墨,哪里一笔带过,我早已烂熟于心。这些天重重压在我心头的石块不知何时,已经消散了。心里前所未有的宁静,我感觉什么都想开了。当初既然选择来到新的班级,并非没有如今的心理准备,而是早已明白,纵使前路艰险,我也要一路向前。失败纵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未曾尝试。
父亲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正如当年学习国画那样,他会在背后默默支持我,帮助我用那宽厚的手掌在背后推我一把,把我推出这挫折之中。通过国画,来激励我成长。
一阵微风吹起,淡粉色的合欢画落在纸上。我一回头,父亲正注视着他的女儿,眼神温和,笑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