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四起的时候,是吃羊肉最好的时节,而苏州最好的羊肉莫过于藏书羊肉了。每年的寒假,我们都会与它相遇,这不,今年我们又不期而至了。
藏书羊肉店的格局大体是这样的:在大门的旁边,通常是一间通透的玻璃亭子,亭子里的托盘里放满了羊肉、羊脚、羊肝、羊杂……当然还少不了一位和善无比的老板;就在亭子的旁边总会摆上一个巨大的铁锅,铁锅的上面罩着一个同样巨大的厚重的木桶,第一次看到它的时候,好奇心充满了我整个胸膛,待我踮起脚尖一看,才知道,其实呀,这个巨型木桶里竟然塞了好多羊肉,喷香的羊肉沉浸在羊汤中,随着羊汤的沸腾,它们也努力地颤动了起来;吃饭是少不了桌凳的,亭子的对面通常是五六张普通不过的方桌、条凳,但上面有着精致的镂花,让人看了好生喜欢。
我们常去的是江厍路上的那家“藏书羊肉”店。刚刚迈进大门,还未站稳,爸爸总会喊上一句:“老板,来个80元的锅子!”每每这时,亭子里就会传出一声快活婉转的吴音:“好咯!娞里西走!”随后,爸妈便会落座,但好奇的我总会背着手,站在亭子边,仔细地打量着。只见笑盈盈的老板拿起锃亮的菜刀,“刷”的一下就割下了一块羊肉。他不让自己的手有喘息的机会,急乎乎地就娴熟地切开了,落在案板上的羊肉的形状竟那么相似,用目瞪口呆来形容此时的我,真的一点也不夸张。老板将配好的菜放在一个小铁锅里,然后就拿来一个长柄铜勺,掀开木桶盖,眯着眼睛吹了吹随之而来的热气,再把勺子往桶里按了按,一大勺羊肉汤就顺利地倒在小铁锅里了。盛满汤菜的铁锅终于摆在了我们面前,我往锅里瞧了瞧,很普通嘛,无非是大白菜、油果、羊肉、羊血、羊肚、羊汤。但就是这样一些普通的材料,让我们三人都垂涎三尺,可见那铁锅里散发出的香气是怎样的一种诱人了。终于羊汤沸腾了,我夹起一块羊肉就往嘴里送,那羊肉烫得我龇牙咧嘴的,但就是这样了,我还不忘猛咬几口,品尝一番。我边慌乱地嚼,边语无伦次地说:“味道纯,口感好,真不错!”爸妈听了,也忙不及待地吃开了。他们俩是要吃辣的,爸爸拿来一个小碟子,倒了些红色的水辣椒,再倒点醋,加点酱油,好了,佐料就是这么简单。爸妈吃得比我还要狼狈,哈哈,鼻涕也禁不住吃出来啦!我又吃起了大白菜,我感觉羊肉和大白菜真是绝配。此时的大白菜,菜梗仍是脆的,菜叶呢,在羊肉汤汁的浸泡中,变得无比鲜嫩、柔滑。最后,该喝羊汤了,这是让我最享受的时候,好像只需要一两口,全身的血液都会因它而热乎起来,再在上面撒些葱花,我想此时的它真是琼浆玉液了。我们三人喝汤喝得脸颊通红,尤其是爸爸,竟是汗流满面。我们敞开衣服,放开肚皮,喝了一碗又一碗,那个舒服劲儿呀,真是用语言无法形容啊!
突然听到邻座的一声:“老板,来碗光面!”我纳闷了:光面?难道面会发光?爸爸看我好奇,也要了一碗。面很快就来了,我一看,碗里除了面还是面,这就是光面啊!不过,这面还真细,好像只有两根头发那么粗,尝一口,有点硬,但韧劲十足,浇点羊汤,夹点羊肉和白菜,我一个人就把它解决了。
终于,吃饱了,喝足了,窗外不知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但我们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满心尽是温暖。这,就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