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了新房后,我在阳台上栽了两盆丹桂,每到国庆节后,桂花便开得热闹非凡。红色的小花朵隐藏在枝叶间,虽然仅米粒般大小,但芳香扑鼻。在花香四溢的日子里,我喜欢站在桂花树旁,凝望桂花树,寻找童年的桂花香。
在我的记忆里,老家的院子里,有一株丹桂。听说,那是我出生时,父亲特意从苗圃里高价买来的。父亲在树旁砌了一个石桌和八个石凳,农闲时分,和他的朋友们围坐石桌旁,喝茶、下棋,母亲偎依着父亲纳鞋织衣,而我和妹妹也喜欢拿了书本,在这个热闹的氛围里读书、写字,玩耍。
我的个儿蹭蹭地长,桂花树也好像拼了命似的,没过几年它就超了我,待我十五岁那年,桂花树已长到两米多高,枝繁叶茂,它开出的与邻居家不一样的红色花朵,常常引得周围人家的围观和欣赏。在大家的议论声中,我才知道这开红色花的桂花树有个好听的名字,叫丹桂。丹桂一年四季郁郁葱葱,每到桂花飘香的季节,母亲就会采摘一些桂花,洗净后用开水冲泡,一杯清香无比的桂花茶就诞生了;煎饼的时候,她也喜欢摘点新鲜的桂花洒在里面。父亲对桂花饼和桂花茶特别偏爱,总说这是世界上最美的食物。他咬一口饼,闭着眼睛,细细地咀嚼完,喝一口芬芳的桂花茶,仿佛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也许是受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我也极爱丹桂。越来越觉得,世界上没有一种花朵,能比得上丹桂的美和动人;也没有一种花香,比得过丹桂的甜蜜和醉人。我喜欢摘些桂花瓣夹在书里,待上课一翻开,周围的同学都转过头来寻找香气的来源,而我则享受地扑在书上深嗅,陶醉得不明所以。
我一直以为,我们这个家会一直幸福平安地生活下去,可父亲却在我中专二年级时突然离开了我们。虽然那一年过后桂花树依旧枝繁叶茂,但总是给人一种物非人非事事休的感觉。我看到桂花树,就会想起父亲在生时的情景。而母亲,她说看到桂花树,心里就会一阵阵扯着疼。三年之后,当有人收购桂花树,母亲毅然决然地将它卖掉了。
但童年的桂花香气,一直飘在我的记忆里。那天去逛花店,一眼就瞅见小小的丹桂树,我立马就喜滋滋地买了回来。在我的精心培育下,桂花树长势喜人,每年都会开出好多花朵。女儿也喜欢桂花的香味儿,总是将小小的鼻子凑近桂花树,深吸,赞叹:“好香呀。”而每每这时,童年的那些温暖的记忆,就再一次蔓延到我心里,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