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三个人三种语调,这是属于我们一家的温馨的仪式。
母亲通常是最早回家的。脱下外衣,换上家居服,洗过手,便走到灶台前,奏起叮叮当当的厨房序曲。做饭时的母亲也不是一心一意的,眼神扫过路上行人的身影,每每看到那轻盈的脚步亦或是那沉稳中带有焦急的步履,藏匿于脸颊的笑意便会涌出来,荡漾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匆匆跑到门口将门开一道小缝,而后哼着曲儿继续手里的活计。在听到那句熟悉的我回来了之后,那笑便怎么也藏不住了,故作惊喜地问候一句:回来啦?然后转过身去,将那份幸福化作调味品撒入热气腾腾的炖菜里,熬煮一锅幸福的滋味。
父亲下班时间不定,但若走在楼道中都可嗅到家常小炒的香气,是的,父亲一定是回到家了。父亲做事向来讲求一心一意,做饭就是做饭,心思断不会放到别处。但奇怪的是,无论我何时走到门口,还未抬手敲门,父亲便已推开门来,面对我或母亲欢欣的笑脸和那句我回来了,父亲都只报以一个轻轻快快的哦字,但若是不细细观察,留心注意,父亲眉眼中的那份欣悦,便只可转送给门口冰凉的的空气了。
最后一个归家的人非我莫属。随着年龄的增长,小小的心房里也住进了许多搅扰人心的烦事。好友之间的争吵、老师的批评、考试的失利争相拎包入住我的心里。踏着路上的小石子,心中的烦闷不知如何发泄,走到单元楼下,一抬眼,那明亮的灯光,忙碌的身影统统收尽眼底。小步快跑,推开门的一瞬间,母亲亲切的问候话语迎面而来:回来啦?嗯。心中的种种烦扰涌上心来,几欲张口的我看着母亲关切的眼神,和厨房中父亲明显放慢了动作支耳倾听的背影,心中释然,笑容替代了满腹的牢骚,一句轻描淡写的回来了冲破枷锁。母亲的笑意爬上眼梢,兴冲冲地问我一天的趣事,父亲在一旁时不时笑着嘲讽母亲几句所有的入侵者都统统被原住民驱赶得无影无踪。
一句我回来了,短短四字,是家庭生活中最微小的仪式,却也是大大咧咧的母亲内心的惦记与牵挂,是一向严厉的父亲留给家人的温柔乡,更是我的归心似箭和温暖的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