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模样,说实话,真的不讨人喜欢。
在我的印象中,你总是在院子里瞎转悠,你只是个小区的保安呀!为什么总是有意顶出你那不协调的洋葱鼻,用你可怖的鱼鹰眼,睥睨着我们这群无辜的住户呢?
你的烟瘾是最让我厌恶的了。在你大腿边永远诡异地突出一个方块,一看定是烟盖了。我总是看你偷偷躲在广告牌边,抽一圈加特林般的香烟,深深嘬一口,便吞云吐雾,龇着黄牙乐了。
难道,你没有一点令人尊敬吗?我起初也是这样认为的,但在那个暴雪天后,我意识到:我错了。
冬季刚开始不久,天空中就过早招来了云翳,暴雪也如期而至了。你轮班早,我到小区门口时,你早已现身在门口那条人行道上,扫雪了,只见你艰难地挪动肥胖的笨重身躯,缓缓而有力地敲打着路上的冰。沉稳地铲动着混着泥雪的冰,在撒到树根底下。你的勤劳也开始打动我了,我才发现原来你并不是如此的坏。好像是应和我一样,你用冻紫的手轻挠你的秃瓢,仿佛在大雪之中冻的发芽了似的。
万籁之中,传来一声急促的犬吠声,混着沉寂冷漠的白雪,这接连不断的吠叫听得如此揪心。你也听见了,缓缓放下手中沉重的铁铲,寻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像南极科考队员一样吃力踱步。远处的鹅毛飞雪,映衬着泛着淡黄色的光,转来了橡胶在雪中摩娑发出的雪的惨叫声,你却没有停下脚步。
雪愈下愈大,你的身影也逐渐暗淡。身旁又有一棵树被厚密的积雪折弯了腰,我不知为何,在心中为你捏了一把汗。你缓缓踱到白路中间,在地面扒拉着雪,寻找着小狗的踪迹。远处的那辆车靠近了,也许是大雪对视线的封堵,司机在最后关头踩停了车,车像脱缰的野马向前滑行,在悬崖尽头勒住缰绳,停在你的面前。我认真地盯着你,你的双臂上裹着一团雪白的棉球。你抖了抖身上的雪,用身上的军大衣裹住了手中的小狗。车主没有下车,也没有鸣笛,只是在这温暖的雪中,接受了你感激的深深的鞠躬。
我对你的所有偏见消散了。
也许你同那条小狗一样,在尘世偏见中孤独。但你才是最值得被欣赏的。我从你身上看见一份生命的尊重,更遇见了一颗最美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