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豪爽又含蓄的诗者,情至深处,沾墨成诗,后有《太白诗集》。
轻轻翻阅古人的文词,细细品味其中韵味;难酬之壮志,难抒之别情,难掩的深扉,难挨的暮秋纷纷跃然心间。
蜀道万丈临渊,山高百尺,仿佛伸手便能摘得星辰。烈酒入候,他放声高歌,美酒当前,不吝以五花宝马,千金貂裘换取,只为歌咏抒怀。
他歌亲自踏遍的万水千山,歌往昔看却窗前明月如两鬓微霜;歌飞瀑如银河自九天坠落。
诗酒簪花仗剑天涯,他于天地间畅游,无拘无束自得其乐,身边人宛若流云被风吹散又团拢,他自淡然逍遥于红尘世外,因了命中注定的相遇,短促地与俗世中那人小酌一杯。
想来,他定铭记过落花簌簌的桃花潭。
岸上青衫男子击掌而歌,随着节拍轻踏,眉眼渐渐瞧不清晰。小舟渐行渐远,李白一裘素衣立在舟头,作揖辞别。灼灼桃花纷纷扬扬飘落与潭水之上,阳光洒在潭面波光粼粼,想起人皆云:‘桃花潭水深千尺。’纵然桃花潭深不见底,哪有汪卿赠与的深情厚谊可比?
后来此诗脍炙人口,成为送别诗中人人信手拈来的佳作。他的一生,总记得那个男子踏歌而来,记得那日的落英缤纷与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他还于落日余晖中送别过友人,尽管今时已难以考证此诗作于何时何地,却能清清楚楚地从字里行间体会到他的不舍。那任凭山高水阔我自洒脱打马而过的青年男子,也会在山河间策马回首,目光中盛满了挽留。
是一副山峦苍翠,远峰浮现出一脉郁郁葱葱之景。城郭静静驻足,流水绕城而行。青山绿水下,两位诗客并肩牵马作揖道别,一杯杯酒下肚,似乎浇不灭这哀愁。
如今“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你我同为红尘羁旅客,如同飞蓬去往万里长路,此去经年杳无期。别了,或永别。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白裳染上了秋霜,影子在地上拉得离别般漫长。他举起手,向着远方友人离去的去向轻轻挥别短暂相聚的时光。
若不诉离殇,他还是风流落拓的酒中仙,醒时求醉,醉时赋诗,不去问江湖遥远,不去想漂居何处。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揽明月。”他神思飞扬,白衣磊落,谈笑间仿若那九天上堕入凡尘的谪仙。
这次所叙并非离愁,他的狂傲,满腔豪情与仕途不顺的苦闷借以宣州楼上远眺之景寄托远去。
鸿雁送秋光,万里长风吹动心神,高楼上的远眺他豁然开朗,心中所想他已明了。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慷慨激昂才是他的本色,命途薄凉又如何?后人也只见他的笔墨落了几行,书成了一段月光。
李白给人留下的印象总是那个“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的狂妄诗仙,仿佛寄身于烟波浩渺间,不食人间百味。读罢他的离别诗,才觉得他也沾了些许落拓的红尘气,至此才觉得他笔端的悲欢离合都有了寄托,与他的情思溶解在美酒与剑伐中,最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