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说：有了孩子，心变软了。

体会到这句话，是五年前。

产科医院，我经过待产室门前，看到屏风后似有人在哭。一对老人的身影，半蹲在床前，床上隐约有个花棉被。

护士长走来。

怎么了？我问。

她双眼红红的，噙着泪水，欲言又止，摇摇头。

电话铃声响起。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出来，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一位中年男人，急匆匆迎面走来。

他目光盯着前方，似乎没看到老人。

大家感到异样，目光纷纷投去。

这对年迈的老人，迎面拦下中年男人。、

老汉右手抓住中年男人的胳膊，扑通一声，两位老人齐齐跪倒在地。

孩子，没了。老汉说。

中年男子身子略微下坠，他没有扶起父母，眼睛看着前方，大步走去。

一对老人跪在那，嘤嘤哭泣。

事后得知。

中年男子婚后不孕，多年来寻医问药，喜得一子。

爷爷奶奶欢喜不已，日夜照看。那夜，二老见孙子熟睡，就在病房看电视。

婴儿呕吐时没有发现，他们再看孙子时，已面色黑青，身体冰凉。

抢救无效。

后来，护士长挨个进屋告诫:莫让婴儿仰面朝上。

产科的主任说，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了。

还听说一事。

老太太照顾两个幼儿，因把家中放的药品粉末误认为奶粉，导致两子身亡。

孩子父母悲愤欲绝，给老太太撂下一句话:

生不养，死不葬。

老人有过失。

考虑欠周全，年轻人是否也有责任？

既然有过类似的惨剧，为何不再提醒？只因是多年有过，而已？

在生死面前，遑论这些毫无意义。

人类最大的教训，或许就是从不接受教训。

只是向儿女下跪的父母，不被生养死葬的父母，被铁石心肠对待的父母。

也是无数个，始终心软地对待自己孩子的父母。

旧事重提。只因想到老人下跪那一幕，心中黯然。迟未动笔。

只愿一切弱小而鲜活的生命，都能够茁壮健康地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