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接到进入上级的通知，我不知道如何向家人表达，当我拉起躺在病床上母亲那枯瘦的手，踌躇地迸出几个字：“我要去县城上班”。母亲拉长直僵僵的声音——痛哭了——

母亲再次犯病已经近两年了，这一次她不能下床走路，不会发音吐字，一切和我们的交流，就是一只还可以晃动的手臂的简单手势和直僵僵的痛哭······

哎！我的母亲，曾经爱我们兄妹胜过一切的母亲——

2001年冬天，母亲突然患病脑出血，虽然经过抢救总算稳定了病情，可手术之后左半身却不能活动了，2006年夏天，母亲再添新疾——糖尿病······2010年又有其他的并发症——2013年，我的母亲，从此卧床不起，从此听不到了母亲的话语，曾经的爱只能思念，曾经的叮咛只能回忆。

离开老家，我只能每隔十天回家照顾母亲两天，每每回到家里，母亲的问候只是痛哭、痛哭······

每每打电话回家，不敢向父亲问母亲怎样，因为我可以清晰地“看见”母亲的样子，还可清晰地听见母亲的痛哭······

去年冬天，父亲有事——我必须回家照顾母亲，当我安顿好学校的事，已到晚上第一节下课了，驱车赶到家时已经8点多了，母亲拉着我的手又是痛哭——晚上10点母亲该“吃饭”了，倒出豆浆机里的饭糊，一针管一针管的抽吸，一针管一针管的透过母亲插在鼻孔里的食管，灌注胃里，热了、凉了——痛哭——；凌晨2点——痛哭——母亲身下全尿湿了，换纸——擦身子——换褥子······凌晨5点半，我起床了，为母亲做了饭，放凉，喂饭——，母亲又是痛哭——需要大解手——擦屎——一切收拾妥当，已是早上八点多，再次驱车赶回学校，近十点——课间操。

有时安慰母亲——不哭，可是不哭——母亲又能表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