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初秋,傍晚,散步于公园。夜幕尚未完全降下,公园的灯还未亮起,这时身边的一切都还是自然的状态:天是苍蓝的,上有几颗疏星点缀,边上有几抹彩云装饰,没有风撩衣巾,没有人声暄闹,环境空旷而静謐,这一切都为斜挂的那一弯新月作了上好的陪衬和铺垫。
自古以来,在文人墨客的笔下,月是秋的景色,秋是月的最爱。“月”和“秋结合,便生动,便美丽,便会生发诗情画意。想到此,我下意识驻足凝视今晚的月,啊,果然!这时候真佩服人们用“弯来形容月,再恰当不过。你看Ta弯得如此俏丽,如此清新,如此高雅,一切都恰到好处的美,美到你用任何比喻恐怕都玷污了Ta!过去只知盈月被人欣赏赞美,殊不知新月也美妙得如此令人生怜生爱。我自言自语:今晚的月亮咋这么美呢?
“嗯,是很美。”走在身边的先生以为我问他,回答道。想到连一点美学概念都没有的人竟也赞叹月亮的美,想必今晚的月亮真的是美!我心情好极了,便开始了浮想。
我想月亮本是有感情和演变着的。
我儿时的月亮,无忧无虑。不说娇洁的月光陪我和伙伴们在乡村的婆娑树影下,在土坯农家院中玩捉迷藏的快乐;也不说月亮高悬苍穹,分享我和劳作了一天的大人们一块吃渚毛豆、蒸红署,烧玉米的惬意,单是一起吃中秋节月胼的记忆,就叫人感恩和幸福终生!
那时的大人们并不因贪穷而忽略中秋节日。早一天赶集,卖了鸡旦买一斤月胼,带回家放在桌子上,香味立刻透过鲜红的纸散发出来,满屋飘香,点燃孩子们的全部期盼。中秋晚上,大家虔诚地等月亮上来,才端上月胼和其他供品,放在院中早就备好的小木桌上。母亲瞌了头,动手切开月胼,分发给我们,我们拿了自己的一块,舍不得一下吃完,只高兴地慢慢品偿,春节后大半年的期盼就这样进行着了。
所以,儿时的月亮是和中秋节的月胼连在一起的。秋月便是香喷喷,甜丝丝,花花绿绿的月胼。
我成年后的月亮,慢慢变得冷莫生疏。在生活和工作的挤压下,不知是我负了Ta,还是Ta冷了我,彼此心中没了挂念,失去了吸引。月胼也不是稀罕品,早没了祭月亮的习俗。
儿辈也再没我们的经历。他们出生在暄闹的城市。现代化城市隔断了人们和月亮的接触,他们或在五彩滨纷的灯光之下,感觉不到月亮那普撒大地的清撒的光线;或在林立的高楼之中,看不到月亮的圆缺轮回,也得不到光明的普照;或行走在车水马龙中,无法去感受月光的柔静。在他们的心目中只有月球的概念,没有月姑娘的传说。就连从书籍中吸收关于月亮的风流韵事的权力,也被繁重的应试教育剝夺了。当然,他们有享受现代化科技成果的优势,可日行千里,也可足不出户,耳闻目睹天下之事。
就这样边走边想,边凝视渐渐下沉的月亮,直到一丝失意上来。这时天完全黑了下来,游人也多了一些。突然,华灯齐放,五颜六色的灯柱在空中交错,眼前光怪陆离,刚才的清静明亮瞬间引退,月亮已失了色。
我没了兴致,便向先生提出回家。路上,我想,把过去和现在连接,让自然和科技和谐,也许有可能在孙辈身上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