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先生说家里这几天一直在下雨,他说的家里是指千里外的老家小城。对于小城的天气,即使我身在小城时,也没他了解的及时。他手机上订阅了小城的天气预报,遇上天气变化时总要给我发信息提醒。游子总是时刻怀揣被遗忘的忧虑,所以总要想尽办法和故土建立千丝万缕的联系。哪怕是知道那一片天的变化。
听到家里在下雨,这八月的尾巴上下的应该是秋雨了吧。我突然才意识到来探亲已有十几日了,竟未曾下过雨。再一寻思,忍不住要骂自己真傻,沙漠里连续几个月不下雨才是正常呢。
是啊,窗外触目皆是绿,绿的高大胡杨,绿的及腰冬青,绿的大块草坪,脚旁好像一直在咕嘟咕嘟冒水的铁管默默滋养着这片绿。让我忘了视线消失的地方即是茫茫黄沙。
但一直灿烂的太阳,太过炫目的光线终究是让我想念小城的雨了。
像我这般木讷的人儿遇上下雨天,真真是极好的事,多了一个可以不出门的借口。但下雨天中呢又以秋雨最佳!
春雨绿了草尖,亮了嫩叶,太过生机勃勃了,你根本坐不住,忍不住要出去走走,寻寻春!夏雨又太热烈,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屋内闷热,需出去淋一淋才痛快哩!冬季雨变成了雪,满世界的白,实在受不住去摸一摸,团个雪球扔一把的心思!
所以唯有这绵绵秋雨最为适宜让你在家里待着。
秋这个字本身就让雨添了一些寂寥,一些安静,让人添了一些思绪。记得中学的语文课堂上,老师教授“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时,曾让我们把秋和愁联系起来。即使窗外的雨下的再猛,也没有了夏雨的炽烈,反而更增了几分伤感。你绵绵的下,我便无声地坐,这时节仿佛哪本书都可以读,都适合读,因为心莫名地静静地,平平地。曾在这天里读余秋雨的《行者无疆》,不知道是书适合秋雨还是作者的名字适合秋雨。
而且秋季,天开始凉下来。撤了凉席,夏凉被已换成了棉被,窝在被窝里读书,读着读着,便睡了,因为太舒适太温暖了。再醒来,床边一本书,你竟一时忘了是真的读过了,还是梦里梦过了……
还梦见了什么?梦见爸爸撑大大的黑色长柄雨伞站在小学门口,我蹦着跳着就出来了,妈妈做的小布挎包随着节奏飞起来又贴到腰间,飞起来又贴到腰间……地上的雨水在脚边开满了晶莹的花。眼看着脏了鞋子,脏了裤脚。
“慢点走,看路,别蹦。衣服脏了回家你妈要训你的。”不听,依然要一蹦一跳。
一手被爸爸牵着,一手摊开放在伞沿垂直下来的地方。吧嗒吧嗒,秋天的小雨滴打在小手心里,凉凉的,滑滑的……
“下午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提醒爸爸妈妈们注意天气,及时添衣服。”
“嗯,好的。”我许是想家了。想小城的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