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有记忆的时候,我就在这,不来不去,不悲不喜。每天百无聊赖,过着最清闲自在也最麻烦的日子,有明月相陪,有清风作伴,看过燕归嗅过麦香,触过汗水听过丰歌,观过夕日赏过朝雾。不知疲倦,不知寂寞,我就在这。
没人会说也没人会觉得我孤单。我陪伴了无数个昼与夜的交替,经历了无数回春夏秋冬的轮回,发现了无数次生命的意义,都在我的眼睛里、脑海里或者心里积攒着,演绎成了一种美好。但最近发现越来越力不从心,从前百看不厌的星月竟也黯然失色,从前充满惊喜的日子也蔓延出了无尽的无聊,从前总是微笑以对的我也懒于应付数不清的过客。怕是我也有了情绪或改变吧。偶尔也会从偷吃麦粒的雀儿欢腾的闲谈声中了解外面的世界,雀儿她们放纵惯了,一来二去地和我也熟络了起来,路过时倒也没忘记问候一下我这个老朋友。只是她们太活跃了些,我当然也会耐着性子打发着她们走,前提是得听她们把新乐子聊完。云小姐总是来去匆匆,若不是脑袋里那几只蚂蚁提醒我,还真以为她方才的话语只是一个梦,她呀,矜贵的很,从来不停留片刻,细细讲讲她又一番旅途的见闻,不过我还是愿意听他轻飘飘的问。
或许我应该一直温柔下去,我没想到惩罚来得这么快。正当我睡意朦胧时,不知哪家的小猪趁着夜色三两成群逃了出来,刚好经过我。我仍记得那天我承受不了巨大的撞击,身子伴着断裂声直僵僵的朝地面扑去的情景,记得那时我还庆幸帽子没歪,还能有雀儿们光顾的地儿。那天夜里,人们气呼呼的叫骂声,火把滋滋燃烧的爆裂声,尘土四起脚步杂乱的咚咚声,我望向星空发呆的傻笑声,至今犹在耳畔。
令人高兴的是,人们并没有放弃我,只是埋在土里的身体更闷了,我想大概是人们给我扎紧了好几圈粗麻绳和铜丝的原因吧。由于断裂过一次,我的身子还是有些歪斜,倒不至于难受,只是我想看云小姐的时候会不方便。我照样在这片土地上尝尽风雨,聊尽悲喜,我还是那副温柔的样子,守着我心底最纯净的东西。不要问我是谁,也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只是一个寻找着最初梦想的孤独者。
我还在这,不来不去,不悲不喜。
我想,我温柔的像个稻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