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喽!”奶奶端着一盘黑乎乎的家伙走来。我斜着眼睛瞟了一眼,心想:怎么又是它?为什么家里聚餐,奶奶每次都要做这个家伙呢?我一边打量着,一边小声嘀咕着:“这个真有这么好吃吗?”
这时,奶奶正好走了过来,接过我的话茬说:“那当然了,想当年我们只有在过年才能吃上这么一块扣肉,平时可都吃不到的。这可是招待客人的必备佳肴。”
坐在旁边的外公一边嚼着肉片,一边一脸幸福地说:“可不是嘛。那个时候,客人不是一次性都来的,今天来几个拜年,明天来几个拜年。我们就上这个扣肉,另外还有腊肉、肋笋、鲞喷鸡等。总共凑齐十碗,号称“十碗头”。那可是个饕餮盛宴啊!第一批客人没吃完,主人家还舍不得吃的,等下一批客人来了,再端出来招待客人。”
“啊!还有这波操作啊?我一脸疑惑地说。
外公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又轻轻地将酒杯放下。微微涨红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眉毛也飞扬了起来,瞳孔里透射出大包干时的光辉岁月和年轻时虽穷亦乐的身影。
外公清了清嗓子说:“我当时在石子场干活,干的活挺简单,就是把场子里的石矿敲成小块的石子,装进箩筐里。敲一筐能换7角钱。刚开始不熟练,一天只能敲一筐。后来熟练之后,我一天能敲3-4筐呢!比起一同干活的小伙伴,我能一个顶俩!”
外公挺了挺身子继续说:“我们那时大包干,赚公分,你外公我是一个十足的劳动力,我干一天活能拿10分,大队分掉1分,我自己还能拿9分。你太公就不行了,他一个人干一天只能拿7分,大队平均每人8分,足足拖了大队的后腿啊。”外公越说越激动,像珍藏了四十年的女儿红刚开封时,那股诱人的酒香扑鼻而来。“如果我们那时有这样一块五花扣肉在家等着,那这整一天干活,不用说每分钟了,每秒钟都马力十足啊!”
我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好奇地问外公:“那时这么辛苦,这么穷,你一定很不开心吧?”
外公眉角向上挑了一下,若有所思地回答:“我们那时虽然很累,但是还是很开心的。只要每天能吃饱喝足,我就感觉很幸福。过年加菜,围坐一起吃“十碗头”,大家有说有笑都乐开了花。
说罢,转盘又把这块扣肉转到了我的面前,我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它一番:它是一块五花肉,一层肥肉,一层瘦肉相互错杂着。表皮已经被炸得酥脆起泡了,里面的肉汁还丰盈浓厚。我用筷子小心翼翼地挑起一块,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外酥里嫩,肥而不腻,咸鲜适中,入口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