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的冬天似乎有点奇怪:前些天煦阳暖照,如阳春三月,过些天又北风呼呼,寒冷难耐。仿佛是那年成长的心事,忽儿膨胀飘上快乐的巅峰,尽享独得之乐;转眼又跌人彷徨的低谷,独自苦吟低唱。哦,那一个不安份的冬天,那一个曾糊涂任性的傻瓜。 那是一个大清早,寒风在树梢呼啸,我推出自行车,又要向学校进发了。刚出门,妈妈从屋里追出来,挥舞着一条大围巾,喊着我的乳名,唉,真烦人,又是什么事要交代?又该迟到了!但迫不得已,我下了自行车,跺着脚等妈妈过来,等待着她的路上慢点,过马路要看看有没有来车 等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望着我不耐烦的神色,妈妈张了张嘴,有些陌生似的看了看我,终于说:风大,天冷,把这大围巾围了去又挡风又保暖 好啦,好啦!又该迟到了!
我一把抢过围巾,胡乱围上,推了自行车又要走,却突然瞥见妈妈眼角有什么在闪亮,我有些惊愕了,在门口张望的爸爸也走了出来和妈妈默默对望了一下,只对我说:你妈怕你冻着,她是关心你 关心你!关心你!三个字直在耳边回响,妈妈茫然无措,凝滞在空中的手不断在我脑海里叠现,我逃也似的拐上了大道,呼啸的北风仍隐隐送来了悠长的呼喊:路上小心, 我不敢回头张望,怕望见寒风中那两个询楼的身影,只不断问自己:你这已是第几次凶妈妈了?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不再满足于妈妈添衣,吃饭的唠叨?以至不知不觉间对父母关上了心灵的大门,更至视关心为累赘? 可是,妈妈,你知道吗?多少次在心灵深处我祈求:相信我,理解我,送我踏上新的征途;多少次在遐思中我幻想:向人敞开心扉,纵谈人生的真谛。
女儿我渴望登程,饥渴于情感的枯乏,正像渴望精神甘霖的女人说:我们不是单靠吃米活着。这些,妈妈,你们都知道,是不是?只是因为太爱我了,总以为我还小,才舍不得让我独自走,才无限延长了我的哺乳期,才有了这么层不愉快的隔膜,是不是?然而,我又是多么渴求你们这深层次的关心啊! 那一天,我在自责、汗颜与思索中度过,为过去对爸妈的冷漠和敌意,更蕴含着按捺不住的渴求,盼望着放学铃早早敲响,我要飞回家告诉爸爸妈妈许多许多,然后又收获许多许多。当然,回家路上也决忘不了一要看看有没有来车,, 到现在,我又度过了好儿个冬天,却惊奇地发现再没有遇到过像那个冬天的日子,难道是气候真的变了?还是另有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