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早晨,我打开窗,霞光穿越层层云雾扑面而来,我闭上眼,感觉一阵舒缓。想起今年以来家事波折繁杂,心力颇为交瘁,昨晚顿悟方整理了些许心绪,我的心突然升起想去老街走走的情愫。
老街其实不远,我的老家曾在老街的附近。但是自从大学毕业随爸妈搬迁后,到我成家生子,快二十年了好像都不曾来过。也许偶然匆匆经过,却也不曾太多留意。
一转角,老街到了,眼前是一条悠长的铺着诸红色石板的路,细细的纹理述说着岁月的沉淀,那么朴实真切。石板路上曾留下我的笑声我的脚步,留下太多的回忆……
时空交错,我仿佛看到老街的尽头阳光下一大一小的身影,一个瘦瘦的扎着小辫的小女孩在石板路上蹦蹦跳跳,一个略显丰腴的母亲提着装满了水果和农产品的网兜袋,健步地走着。那一年,我6、7岁,母亲快要从乡下的单位调上来,就经常带我去看望住在老街旁的外婆。石板路的两边原是有很多的四合院,门口有小孩玩耍,还有年纪大的老人们拉家常、做家务,看见母亲就喊她的乳名:“大牛,回来了啊”,“嗯,是啊”母亲欢快地答道,拎着沉甸甸的袋子,仿佛是拎着生活的希望。母亲牵着边走边玩的我,一边讲着她小时候的故事:母亲是在老街边的四合院里长大的,院子里有几个和她一起玩到大的孩子,她作为长女要学习还要做家务照顾弟妹,升中学时却只有她考上了重点,让别家孩子的爸妈颇为诧异,说到这每每都露出点得意的样子。然而不久,十年浩劫也波及了这个小城市,上中学不到一年的她加入了浩浩荡荡下乡的队伍……母亲爱学习,注重教育,她希望到城市里给我良好的教育环境,她自然是高兴。
我漫步在石板路上,不远处的石板似有什么亮晶晶的东西晃到了我的眼。抬头一看竟然那时的中医院还在,虽然变了些模样。那亮晶晶的可是母亲的汗珠?小时候的我调皮,身体又孱弱。有一次顽皮把脚趾弄破感染了,脚背肿得老高,半夜里发高烧,母亲背起昏沉沉的我奔向医院,迷迷糊糊中依稀记得她喘气的粗声和脸上的汗珠……哎,小时候的我没让父母少操心。若干年后我成年了,依然懵懂和顽冥不化,直到遇到了我人生的大波折。那时,就像一个不会水的人掉入了水中,我挣扎,但是浪却一波接一波地袭来。我惶恐、迷茫、绝望、不甘、暴躁,我感觉快要吞噬我懵懂却纯真、顽冥却善良的本性了。也是母亲每天抽空和我一起读“道德经”,让我真正懂得了“上善若水”,慢慢地抚平了我焦躁的情绪,我也逐渐地走入了“道”中。后来,因“悠悠万古天门开”的机缘,我们又走入了大道。我和母亲经常像姐妹般地促膝而谈,常常为一个理争得面红耳赤,有时突然通窍了,畅快淋漓,个中喜悦无以言表……今年虽然我们又遇到了人生中的大波折,但是有大道的指引,过得相对平稳得多。
肚子有点饿了,我信步走到路边的老字号馄饨店。这也是小时候母亲经常带我来的地方,每次从医院打完针后她都要带我来这里给我买一份,让我尝到了先苦后甜的味道。
馄饨端上来了,我品尝着那熟悉又悠远的滋味,是泪水吗,还是蒸汽迅速打湿了我的眼帘。哦,那悠悠的母爱,那悠悠的老街,那悠悠的石板路,那悠悠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