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抬头,我看到了她的投入。
一头乌黑的长发,下面是她低下的头,直挺挺的脊背,像一面厚实的墙壁。平滑的墙壁,一点线条也没有,一点凹凸不平也没有。呀,是谁往上面洒了水?哦,原来是从里面渗到外面来的,是她的汗液湿了白衬衫。
晚自习的教室像是一片大树林,不时地会有几只鸟儿唧唧喳喳地在聊天。我刚好想起了一件今早发生的趣事,我的手就要触到她的肩了,却只见她的一只手握着笔,悬在半空中。那笔仿佛是她的俘虏,没法挣扎,竟然开始漏水了!墨汁一滴一滴地滴到地砖上,好像盛开的几片蓝梅花。
我离开座位,走到她的桌前,看到她右手边的草稿纸已有三四大张,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左手边的练习册。不一会儿,头转向草稿纸,刺啦刺啦写了两笔,发现纸上湿了一大片的蓝色,便快速随意地蹭了两下,换了支铅笔,一阵沙沙传来,她在得到的答案下面画了两条横线。
她的左手握拳,放在胸前,右手在图上圈圈点点,抿着嘴。她的头仍旧低着,噢,好像就要做出来了,笔尖像弯曲的蛇一样在空中盘旋了一圈,她的嘴角微微的抖动着,脚后跟也微微向上抬了。啊,做出来了,刷刷,她赶忙翻开书后答案,一页,两页,我跟着她摒住呼吸,一行两行。啪,那支铅笔顺着她手心里的汗液滑落在地上。对了,她大喊了一声。
我看到了她的倾注,她的倾注让她做对了这本练习册上最难的一道题。
刷刷,那是我翻开书页的声音。抓起笔杆子,我俯身埋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