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老家,黄土坡坡上,有个村名叫石疙瘩,几十户人家,表哥家就住在南面的山梁梁上,表哥带着表嫂南下打工去了,留下了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叫蛋蛋。他每天都在山梁上跑上跑下,一天好几个来回都是喊着,爸爸妈妈我回来了,其实他知道爸妈并不在家,家里只有上了年纪的姥姥和他相依为命,喊爸妈是为了给自己壮壮胆子。有一次我去家乡采访,顺便回家看望孩子的姥姥,刚上了一道山梁,就听见孩子尖细的嗓子在山壁上回荡,爸爸,妈妈,来客人了,话音顺着山梁往下滑。我朝着没有多大变化而又熟悉的老屋款款走去。
只见一个脖子上挂着一串钥匙的孩子,躲在自家一颗老槐树下面,露出半个脑袋瓜子,呆呆的注视着我,唯唯诺诺的说,爸妈在后院挖菜呢,你是谁?要干嘛?我比划着,刚要说明来意,就听见老房后一阵咳喘声随风而来。一个挎着一蓝野菜的老人从房后走出,她也是听见孩子的问话出来的,当老人看清了我是谁,竟然激动的不知所措,把苦菜撒了一地。赶紧喊着那个孩子说,蛋蛋,这是你伯伯,快去拿凳子。孩子一听是伯伯,一下露出笑脸,鸟儿一样从树后飞出向屋里跑去。我笑着对老人说,这孩子真机灵,话音刚落,孩子一手提着小凳,一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茶,歪歪斜斜的走出。我赶紧上前一步端过茶杯,孩子一个旋转把小凳放在了我的臀下,说:我爸妈从云南捎回的毛尖,可香了你喝吧。我笑着说你爸妈不是在后院挖菜吗?孩子象做错事的把头垂下,姥姥告我,外孙为了给我和他壮胆,时常这样表演。
我望着眼前的孩子,望着眼前静立的大山,望着光秃的山梁,望着简陋的屋舍,望着涯边嗷嗷直叫的羊羔,望着孱弱的姥姥,望着留守孩童对爸妈日夜的思念,我的泪在眼眶里打转。
由于山上人靠老天吃饭,天不下雨,人和牲畜就有生活的艰难。多年的贫穷,蛋蛋的父母不得不背井离乡,常年在外奔波劳碌,他们不得不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年迈的姥姥照看,姥姥年纪大了,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对蛋蛋更是力不从心,更多的时候,是蛋蛋稚嫩的双肩挑起生活的重担,这更应了那句俗语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蛋蛋毕竟是一个孩子,一个没人管教的孩子,一个天天在山梁山下为神经紧张恐惧而奔跑的孩子。姥姥对我说,她也没办法,唯一的就是为儿子祷告,在她离开人间时,儿子能回来守住这片天,这快地,这个让自己后代有希望的子孙。
我要走了,问蛋蛋跟不跟我走,,蛋蛋摇摇头,说他要留下保护姥姥,我赶紧说姥姥和你一快跟我走,到城里去。去干嘛,上学,过城里人的生活蛋蛋一吸鼻子说,那可不行,爸妈回来看不见我和姥姥会急死的,象我家的乖乖狗一样死去的,我诧异的问乖乖狗是谁他有点急眼的说,乖乖狗就是我姥姥以前给我养的一只好狗,有一回,看见我和姥姥挖野菜没回来,咬断绳子去找我们,在跨死涯沟时一不小心摔死了。我惊讶的说真可惜。蛋蛋抹了一把鼻涕说,可不是,为它,姥姥好几天没吃饭。这时的姥姥看起来也很难过,头扭向一边。我赶忙说,那天伯伯在来时,从狗市买一只比乖乖更好,更聪明的乖乖狗。这时的蛋蛋乐了,我还是头一回见他笑,他把脖子上钥匙朝我一杨说,我这还有锁狗链的钥匙,一定把他锁好看好,在你没来前,我先当姥姥的乖乖狗,把姥姥保护好,等狗狗来了在保护我。我笑了,被他天真的言语弄笑的。我下定决心,是的给他们弄只狗,父母不在身边时可以自卫。可以实实在在的保护这一老一小。